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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事纪实》之《八年前的那个夜晚》脚本
2024-09-19 23:14

  【导语】:

  八年前,在突如其来的列车颠覆事故中,十三名海军学员舍身救人,凄雨飘落的暗夜,血染身躯的壮举瞬间化为永恒。八年后,英雄们身在何处?他们又将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八年前那个英雄壮举?

  “衡阳抢险英雄群体”八周年纪念。

  《军事纪实》本期播出《八年前的那个夜晚》。(正在播出、下期播出)

  【正文】:

  [字幕:武汉 海军工程大学]

  同期声:

  “刘晓松”

  “到——”


  “刘晓松”

  “到——”

  ……

  2007年8月1日, 酷热的武汉突然下起了小雨。在海军工程大学的校园里,十二名军官共同答应着同一个名字——刘晓松。这些军官是什么人?他们为何来到这里?刘晓松又是谁?他们和刘晓松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这一切还得从1999年夏天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说起。

  1999年7月9日,由湖北武汉开往广东湛江的461次直快列车准时发车了,对于车上满载的一千多名旅客来说,在铁路运力紧张的九十年代末,能够买得到火车票本来应该是一件幸运的事,但是谁又能想到,一场巨大的灾难正等待着他们。

  晚上22点48分,当461次列车途径湖南省衡阳市一个叫做茶山坳的地段时,高速行驶的列车突然出现异常情况。海军工程大学赶赴南海舰队报道的十三名应届毕业生此时恰好就在车上。

  杨光 南海舰队某舰副政委

  大概十点多钟我们就睡了,大概11点多钟就是感觉振了一下,就是“当”一声振了一下。

  周国平 南海舰队某舰机电长


  就是左右振荡的过程。就是感觉脑袋在墙上反复地撞了好几次,对面的乘客都甩到我这边来,还有的乘客从上铺甩到中铺,中铺甩到下铺,紧接着车厢开始倾斜。

  帅雄星 南海舰队某舰副政委

  因为是晚上,一片漆黑,然后哭声,尖叫声整个里面比较乱,然后还有受伤的,流血的,断胳膊断腿的都有。

  461次列车在瞬间脱轨倾覆,列车急速行驶的惯性在骤然间转化为巨大的冲撞力,十二节卧铺车厢顷刻间翻落在路基上。

  与车厢里惊惶失措的老百姓相比,分散在四号、五号、加一号的海军学员不约而同地显示出军人特有的镇定。在没有领导,没有组织,还有学员受伤的情况下,他们勇敢地带领群众开始自救。在那个漆黑的夜晚,海军工程大学的学员有着怎样的表现呢?八年前衡阳电视台记者拍摄的现场画面里,我们看到了那时还略显稚气的这些学员们的面孔。

  在加一车厢的李一华等人奋力踢碎车窗玻璃,打开通道,组织群众撤离。

  学员 李一华

  找到一只鞋,把下面的玻璃踹开了。

  学员 张广军

  只有惟一这一个窗口,我们当时就把年纪大的,一些小孩,先送出去。


  四号车厢的周国平顾不上包扎手臂上的伤口,立即和战友们一起投入援救。

  学员 周国平

  我和汪宏伟两个人抬了一个,颈部和腰部受伤的,还有一个腰部受伤,有心脏病的。

  由于这名伤员伤势过重,身体不能做任何翻转,学员们只能慢慢地把伤员托出窗外。

  学员 靳文汉

  托了以后,又轻轻地把她递给杨光。

  学员 杨 光

  我在下面也托不动,我看没办法,我就蹲下了,蹲下以后要她站在我的肩上或者背上。

  学员 许永辉

  我就在下面接,接了之后用毛毯铺平,把她安放在地上。


  被救乘客 许美蓉

  他们抬得非常吃力,路特别不好走,当时很吃力的抬着,那个喘气声,我觉得他们很艰难地抬着我。

  在救助了这名伤重员之后,学员们继续在昏暗的车厢里寻找还没有出去的乘客。

  被救乘客 胡玉芳

  当时我晕倒在5号车厢地板上,我是被海军工程大学的解放军救了我,如果没有他们也许我永远见不到我的孩子。

  事后统计,十三名海军工程大学的学员在将近三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共抢救轻重伤员九十多名,转移旅客200多人。这十三名学员后来被授予了“衡阳抢险英雄群体”的光荣称号。不幸的是,年仅 21岁的学员刘晓松却在营救行动中英勇牺牲。那么,刘晓松在八年前那个夜晚,在那个生命即将远离战友和亲人的瞬间,都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呢?

  八年过去了,时间不仅能改变一个人的外貌,甚至使人能够淡忘一些曾经刻骨铭心的经历。但是,我们在军舰上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当年衡阳抢险英雄群体的学员张广军,现在他是这艘军舰上的机电长。第二天他就要和其他战友一起返回母校——海军工程大学,参加衡阳抢险八周年纪念活动,又要再次面对曾经的那段生死经历,此刻的他又在想什么呢?

  早晨就要出发了,张光军的舱室狭窄而局促。不经意中我们发现张广军在起床的时候,需要扶着拖把才能站立起来,后来才知道这是船员们专门放在机电长床头的。张机电长有腰伤,这在船上并不是秘密,但是他是怎么受的伤?多数人却并不知道。

  张广军 南海舰队某舰机电长

  当时那个车厢就弹出去了,我当时就从上铺一下跌到下铺去了,那个布铺,他的边沿不是一个护杆,我的身子就甩过去把杆子就砸断了,砸断了摔下去。


  就是那次列车出轨颠覆,张广军从此落下了腰痛的毛病,在舰艇部队常年大海航行的工作中,不管伤痛怎样反复发作,他都咬牙硬挺着。而这些内情只有英雄群体的战友才最了解。

  帅雄星 南海舰队某舰副政委

  这么多年,包括去年他的船到湛江来以后,我到他舱室里面去玩,去看他,看到他以后,他就坐了一会儿说,哎呀这个腰还是痛,就是坐不久,坐久了腰还痛,就是这么一个状态。可能就是一种老伤,碰到阴雨天气,碰到什么天气变化,这块儿它就有点反复。

  字幕:2007年8月1日 武汉

  学员们对武汉并不陌生,这里不仅是他们四年大学生活的母校所在地。而且是经过了那一场生死劫难之后,他们在武汉又增加了很多亲人。康利荣大姐就是其中一位,刚到武汉,他们就接到康大姐电话,让这些亲如兄弟的海军军官到家里做客。几年不见,康大姐的孩子都已经大学毕业了,而谁又能想到,当初死神与她仅仅是擦肩而过呢!

  八年前,461次列车抢险救援基本结束时,海军学员周国平突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康利荣。

  周国平 南海舰队某舰艇机电长

  看到了一个受伤的妇女躺在地上,旁边一个人给她打着伞。这个伤员可能有点被遗忘了,我们5个人当时又赶上去。

  此时天空偏偏下起了大雨,在接连救助了数十名伤病员之后,这五名海军学员早已经是筋疲力尽。而康利荣当时因为胸椎压缩性骨折躺在地上丝毫不能动弹。救护车刚刚离去。如果不能尽早把受伤严重的康利荣送往医院,她随时都面临着死亡的危险。学员们以顽强的毅力再一次把康利荣抬了起来,沿着铁路在雨中进发。

  周国平 南海舰队某舰艇机电长


  我们顺着铁轨往城市走。当时我们记得铁轨是可以通到衡阳市的,我们就在铁轨上,当时还有一部分人,几名同志没有鞋子,光着脚,铁路上抬着又站不直,由于倾斜伤员就痛,我们最后几个人喊着一二一的口令,就是大家步伐要一致。

  学员:李一华

  路途中,我们实在是坚持不住了,我们就一起喊,再坚持一会,坚持一会,走一段路喊坚持一会。

  五名海军学员背着康利荣足足跋涉了五公里,直到碰上后来赶到的救护车。这一情景恰好被衡阳电视台的记者抓拍到。

  被救乘客 康利荣

  上面下着雨,下面赤着脚,而且这个路都是碎石头,很扎脚,到医院以后,医生发现他们都是身受重伤。

  学员们告别了康大姐家回到宾馆不久,一个叫杨思嘉的女孩,就来找她的海军叔叔们,当年列车发生事故时,她和母亲官望芝就在海军学员杨光的下铺,而刘晓松烈士在她们对面的铺位上。

  刘晓松是最早救助杨思嘉和官望芝的人。列车颠覆瞬间,加一号车厢侧翻在地,车厢的门被撞开了一个大洞,刘晓松猝不及防中被甩出去,重重的摔到一个路边沟里,睡在他对面的官望芝也紧跟着被甩了出去。

  被救乘客 官望芝

  掉下去之后,这时候我就发现,下面有个声音,就是刘晓松,他比我先掉下去。这个时候我说不行我要上去,因为我的女儿还在上面。

  深沟中,受伤严重的刘晓松奋力把官望芝往上托举。

  被救乘客 官望芝

  这时刘晓松说,好,你上去吧,他就把我送上去了。

  官望芝女儿 杨思嘉

  翻车的时候我从车厢里掉了下去,后来我哭了,我被吓哭了,我要找我妈妈,后来我旁边响起了一个声音,小朋友你别怕,我带你去找妈妈。

  黑暗中,九岁的杨思嘉至今记不清对她说话的人到底是谁,或许,这个人就是刘晓松。此时此刻,从深沟里艰难爬出来的刘晓松,尽管身负重伤,但一直坚持在列车被撞的洞口里往外拉人。

  列车员 练黔海

  刘晓松从洞里边把伤员拉出来,拉出来后,我闻着他身上有血腥味,我就叫他去包扎一下,他说没事,他又冲了进去把伤员拉出来。

  被救乘客 王敏

  我在最下铺,扣在最里边,必须得翻出来,然后他见我以后,洞特别深,我又跳不下去,他就说你跳,我就跳到他身上,他就把我抱出去了。

  从火车翻车之后,战友们在事故现场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刘晓松,在清理事故现场时,人们发现了他遗失的军帽和残破的军装。而此时,刘晓松又在哪里呢?

  衡阳急救中心医生 柳伟林

  他自己身上全部是血,先去救别人,救了大概五六个,他自己倒下去了。

  郭立峰 海军工程大学校长

  我们在找的时候,清点的时候还少一名同志,后来在殡仪馆找到第五号(遗)尸体那就是我们的刘晓松,是这样发现的。

  由于失血过多,体力消耗过大,刘晓松昏倒后重重地摔在铁轨上,造成脑枕骨破碎。

  邓秋林 衡阳电视台台长

  有一个护士小姐,跟我们记者说了一句,这个小伙子抢救了很多人,而他自己身负重伤,但是到了医院无法抢救,已经死亡,你们的记者能不能给他,留下最后一个画面。

  被救乘客 韩岘筠

  不知道他是谁,他根本不能说出自己的名字,当时我眼泪刷的一下子流下来了,我说这么好的一个青年,要是换我来说,我就情愿用我来换他。

  被救乘客 吴巧珍

  真的,我真是感谢他,没有他,我真是没有可能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面,当时我听说他牺牲了,我心里特别得难受,特别得难受。

  海军工程大学13名学员在衡阳茶山坳的英雄事迹很快传遍了湘江两岸,荆楚大地,刘晓松的名字被人们传颂着。

  这一次重回母校,重回刘晓松曾经生活的班集体。十二名“衡阳抢险英雄群体”的对他的思念依然无法释怀。

  杨光 南海舰队某舰艇副政委

  刘晓松这个人很多才多艺的,唱歌,组织活动篮球什么的,都比较爱好,还是多才多艺的,在专业学习上也是不错的。

  帅雄星 南海舰队某舰艇副政委

  小松牺牲了,在救人的过程当中,舍己救人他牺牲了。所以我们跟他比起来,微不足道我觉得。

  周国平 南海舰队某舰艇机电长

  想起我们小松同志,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都能够积极的参与救助工作,他能够克服这么大困难,为什么我不能克服,而且我要发扬他这种不畏艰险,勇于奉献的精神。也想通过自己的行动,来维护小松为代表的群体的荣誉。

  高应胜 南海舰队某支队政委

  在八年当中,他们弘扬了他们(英雄群体)的优良传统,保持了良好的形象,在部队建设当中不断地成长进步,为部队作出了榜样,树立了标杆。

  为了纪念刘晓松,在海军工程大学,刘晓松生前所在班集体被命名为刘晓松班,刘晓松宿舍的床铺也被空留下来,每一位后来的室友都会把刘晓松的床铺收拾整齐。在每次队列点名时,队干部首先点到的是刘晓松的名字,大家会集体喊“到”。这也成为了纪念刘晓松烈士最直接的仪式。

  同期声:

  “刘晓松”

  “到——”

  “刘晓松”

  “到——”

  ……

  第二天,海军工程大学的新学员就要入校了,他们又会听到刘晓松的名字,他们又会谈论到“衡阳抢险英雄群体”,他们会怎么理解这名做出壮举的英雄校友呢?

  郭立峰 海军工程大学校长

  不管时代如何变迁,不管社会怎样发展,不管人们的职业有什么样的差异,有一种东西是永恒的,就是祖国的利益高于一切,当党和国家需要的时候,你能够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义无反顾地贡献自己的一切。

  让我们再看看八年前记录的衡阳抢险群体的画面,在繁忙的生活中,它不过是一个瞬间,而在人们的心灵深处,它却是永恒。

责编: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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